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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茶男人 (31-35).End

2020-06-22 07:33:58


(三十一)

  产假期满,当我带着臃肿的身体走进厂区的大门,最先听到的消息是:那个

甲板上的男人死了。

  男人死的那天,是儿子的百岁生日。南方人有一个习俗,当孩子出生满一百

天的时候,要给孩子办几桌喜酒,隆重庆贺一下。

  据说男人死的时候很凄惨,在下班的路上,男人准备到马路对面的邮局去寄

一个电动遥控车,因为驾驶的“摩的”刹车失灵,一个瞬间就撞在了街心的护栏

上,当时男人还有一口气,在地面上翻了一个跟斗后,长长地叹完最后一口气,

悲呛地死去。

  邮局就在单位的对面,五十米远的距离。正值下班时间,当时很多一道离厂

的同事亲眼目睹了整个车祸的全部过程,在处理现场时,很多同事看到从男人眼

角里流出的绝望的泪水,还有怀中紧紧搂抱着的一辆崭新的电动遥控车。

  我无数次地想象过,男人在过马路的时候,面对刹车失灵的刹那,有着怎样

一种生的绝望和死的恐惧。在很长一段时期里,伤心的我甚至不能看到儿子的任

何一件玩具。一辆电动遥控车,在阳光下瞬间毁灭了一个年轻男人的生命,我不

知道该用怎样一种言语,才能描述我日益悲怆的心。

  在相继而来的很长的一段日子里,我的情绪一直在稳定与非稳定之间徘徊,

帘前晃动的也始终是甲板上的男人的面影。我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对于一个女

人会有如此深厚的感情。

  我知道,男人爱我,也同时爱着我那相伴而生的新生命。我经常会避开人群

,在办公室里悄然流泪,花容失色中展开男人在普陀为我偷拍的大腹便便的照片

,感觉男人留下的体味,触摸男人曾经的疼痛,咀嚼男人生时的缄默。

  这样的日子,在我心性的孤独中一直持续了很多年,男人走后留给我的情感

空白,折磨了我很多个年头。绝望的我知道,那个给我精神支撑的男人已经消失

了,不复存在于我心性的无限饥渴中,而我的爱,也随着那个甲板上的男人悉数

死去,飘离到了遥远的天国之外,永远不再回来。

  直到遇到斌斌,遇到蓝色大海的底蕴,遇到南沙那个滩涂的背景,我才发现

,我的心性又重新被激活了。

  透过南沙,我看到了甲板上的男人的面影,看到了那个男人深藏于心的秘密

,看到了心性不断疼痛的自己。

  我开始喜欢南沙,喜欢那里自然的美丽景光,喜欢和大海融为一体的斌斌。

               (三十二)

  中篇小说完稿后,我的心理有一段真空时期。这段时间里,我的头脑一片空

白。我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做,多数时候呆若木鸡,十足的弱智一个。

  心性停留在空灵的界面上,坚持不去看脱稿的小说原稿,不去翻阅和记忆有

关的一切内容。

  无所事事的时候,我经常会端详着中指上的那枚钻戒发憷。太阳的光线透过

阳台的铝合金玻璃窗,斜斜地射进048客房,银色的戒面泛出点点柔和的光来

,有点眩目,有点刺眼,有点无措,七彩斑斓中,我仿佛看到了斌斌满含深情的

双帘,揭开帘的幕帷,是南沙那个深蓝色的海洋。

  我知道,今生的我已经离不开海:心海,情海和爱海。我的心事在海中,我

的情愫在海里,我的爱意在海面。一生中两个刻骨铭心的男人,给了我关于海的

丰富,海的联想,海的继续,我爱大海,胜于爱自己的生命。

  透过南沙那个滩涂的背景,我看到的斌斌是海里的一滴水、海滩上的一粒沙

、礁石边的一叶贝。

  斌斌喜欢戴着潜水镜看海底世界。每天,斌斌要在海水中至少浸泡两个小时

。在全身放松的自然状态下,憋上一口气,依靠海水的浮力托撑着,宛如一叶漂

流的海草,在不知名的海鱼们的穿梭来往中,潜行潜游,透过潜水镜看海底缤纷

的世界。

  海底是一个神奇的世界,赤脚踩在礁边的海底上,斌斌唯一的感觉是站在柔

软的地毯上,仿佛触摸一种母性的宽广和绵延。海中的软体动物珊瑚是斌斌的最

爱。珊瑚虫十分弱小,人的肉眼往往不能观察到它的存在,这种无所不在的生命

造就了珊瑚礁。

  珊瑚礁是海中的高山,珊瑚虫的排泄物经过几千年的堆积,最终形成了一座

座山的高度,它给海洋其它生物提供了生成的场所,植物将它们当成生长的土壤

,动物的原始食物均来源于此,它是海洋生命的动力源泉。

  我说不清自己,当我疼痛的欲望和猩红的心性,被大海的深蓝重新激起一袭

袭如花的涟漪。

  我不是那种随意的女人,放荡不是我永远的随意。当我在048客房那个氤

氲的气息流动中,尽情享受斌斌蓝色背景的触摸和安抚,我有一种灵魂在狂噪后

的恬静与宁馨。

  斌斌属于身形高大的那种男人,一米八零的身高丰富了他无限成长的空间。

站在斌斌的面前,我有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很多时候,我会在斌斌蓝色睡衣的

底蕴里疯狂地撒娇。

  当斌斌用他的唇不断地摩挲在我的唇边,一汩汩骚热会随风而来,我喜欢这

种流动的血液在我全身滚动的漫游,渐渐地燃起我的欲念,使我的欲望融化在瞬

息间。

               (三十三)

  我是女人,造物主造就了我,同时给了我一个女人所应有的一切。我是造物

主投生在人间的凡胎,我有人的七情六欲,有女人的一切优点和一切缺点。

  我从来不喜欢严密地包裹住自己。我喜欢一种自然的生活状态,无论我的善

,还是我的恶,都曝露在强烈的阳光下,和白天共生,与黑夜共眠。

  我无数次地想象过,一个二十九岁的男人,用他间或是兽性的、亦或是野蛮

的、甚或是猥琐的目光,不断频繁地点击一个四十岁女人不再清丽光艳的胴体,

其间由真情所占的比重,究竟是怎样一种单位的概念,一直难以被我准确地认定

  一个女人的一生,有多少心性去想念男人;一个女人的一世,有多少芳香去

辐射男人;穷尽女人生生世世的芳华艳春,又有几个男人可以在同一个女人的心

性中最终停留。

  斌斌是我的第二个男人,自从那个甲板上的男人从我的终极视线中,飘离到

了遥远的天国之后,跳过我曾经的老公,斌斌和南沙一起完整地驻守在我的灵肉

血水之中。

  在我腹部肚脐以下的中线,有一道突起的横沟,一厘米宽的层面上,是长至

阴户的疤痕,错落有致,触目惊心。结痂淤积着层叠在一起,如蚁样地静卧爬行

,给我的心性带来一种始终难以修复的疼痛。

  斌斌常常会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轻轻地在那个旧有的伤痕上来回抚摩,而

后,怜惜地望向我。

  姐,生孩子疼痛。斌斌说。

  生与死的疼痛。我说。

  斌斌不会让姐疼痛。斌斌说。

  斌斌始终坚持不在张口的穹隆处狂泄。我是自然人,不受节育环的保护。五

年前,环位的自然下移使我彻底脱离了弓型环的庇佑,一个月一次经血的刺刀见

红,让我受够了内裤持续半个月的湿漉,而不断遭遇的流产的疼痛,使我不再忍

心折磨自己的子宫。

  一种本能的担心和惊悸,使我经常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中,我怕怀孕,重新

面临流产的痛苦。

  斌斌的体液有一种原始的奶腥,狂飙前,随着一阵阵热力的推动,在张口持

续膨胀的压力冲击下,如雄狮初醒般地猛地脱离那个张口,最后在经年疼痛的结

痂上迸射流淌而出。

  在床上,我是斌斌温柔的小女人,除了我是一个本色的女人,这样的年龄本

身已经没有任何所谓的魅力。

               (三十四)

  我不是那种小资的女人,我只为生命而活。我珍惜生命,珍惜自己,珍惜与

生命密切相关的一切。

  我不能准确的判断出斌斌在射动的刹那,将圣物猛地抽出那个张口穹隆处时

,会有怎样一种紧张而悲情的疼痛。在张口紧密的包裹中,斌斌激昂亢奋的心绪

伴随着节奏性的起伏抽动,面对临门射脚,却要拔出萝卜带出泥,从热的穹隆深

处急流勇退,那种窒息,那种抑制,那种违背生命原始本能的分崩离析,是怎样

一种心性的永久疼痛。

  我不知道避孕套在发明和设计的过程中,设计者是否完全充分地考虑到了它

的终极厚薄度的层次,以及这种层次灵敏度的高低对于一个男人所产生的直接生

理性影响。作为单纯的避孕工具,避孕套似乎完全可以在短暂的男女性事中,轻

松地完成它的历史使命。然而,作为一种愉悦性情的东西,除了在形式上的变通

之外,如果要说它贴切到某个程度,那么就有点牵强附会了。

  斌斌始终把避孕套作为简单的避孕手段,超市里展售的亚马逊牌纳米复合抗

菌安全套,是斌斌的最爱。斌斌拒绝那种带刺状的,原因是怕我的疼痛感加剧,

只是选择那种含露带香的一种。

  在直径33mm的截面上,斌斌的勃起丰富而甚嚣。隔着一层透明的胶囊,

我看到皮与肉之间的扭曲和挤压,在那个陌生的间隙里,肉与皮在摩挲中往返崩

擦,给张口的穹隆处带来饱满的膨胀感,远隔着那个皮囊,我默认着剩下的唯一

的感觉,那就是穹隆尽头的无比麻木了。

  斌斌坚持在我的生理安全期内使用避孕套。我的经期一直准时而规律,每个

月排卵期前后的十天,是斌斌和我恣意放纵的日子,我们把避孕套远远地扔在一

边,尽情享受人的原始性福。没有屏障,没有相隔,没有牵掣,我们是一个生命

的完整结合体。

  排卵期内的十天,斌斌显得很烦躁,我知道他的潜意识里在拒绝避孕套。在

无法选择的选择下,斌斌十分在意我的感受。我不喜欢女性阴道避孕膜,不喜欢

口服避孕药,不喜欢给我的身体有可能造成一切伤害的器具药物。

  当然,我更不喜欢宫内节育器。那个折磨了我将近十年的弓型环,在儿子降

生后的第五个月就长驻于我的子宫里,给我每个月飘红的日子带来无限伤痛的记

忆。

  女人的经血是人体血液的一部分,是自身卵细胞在无缘遭遇他动精细胞后,

一种自生自灭的生理循环过程,这种循环过程也是子宫自然修复的过程。行经时

,血中含有脱落的子宫内膜和子宫颈粘液,通过阴道后呈现暗红色,和一般血液

有所不同。一个正常的女人,经期大约在二至七天,一个月中自体内排出的经血

量,通常要达到58毫升左右。

  上环后,我的经期一般要持续到半个月左右,头四天,血量是打开的自来水

龙头,喷射而出,后三天,是连绵的淫雨,最后七天,是雨后的泥泞,在等待清

爽的日子里,我的香腚似乎永远不干不净。

  老公烦我,说我天天兜着尿布也不嫌刺屁股。

               (三十五)

  整个经期,我的经血量要达到100毫升左右,是正常女人的两倍。鲜红的

血顺着香腚的张口处汩汩流淌,给我带来持续不断的惊悸和忧伤。

  夏天,是津液流唇、芬芳透明的季节,然而我不敢穿裙子,一条深咖啡色长

裤打发着无数个漫长的十五天。坐在秘书办公室里,闻着自己腥呕扑鼻的体味一

阵阵地上扬而来,我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不断地去卫生间更换护垫。

  从十二岁那年的暑假初潮来临,护垫伴随了我整整二十八年。童年,护垫是

五分钱一刀的马粪纸,折叠着横穿在卫生带端头的两个绳扣之间,硬生生地静躺

在那里,来回摩擦着两条大腿的内侧,充满了一种无奈的血腥和疼痛。等到一个

经期的结束,大腿内侧的血泡也结了一层厚厚的痂了。

  作为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的后产物一代,我们是吃不饱穿不暖的一代。童年,

一家六口人,靠母亲每个月三十几元的工资养活,我们没有卫生带。母亲一直很

善良,有很好的女红手艺,我们兄妹四个人的缝洗浆补,全部靠母亲一个人操劳

  母亲缝了六个卫生带,三个姐妹一个人两个,交替着使用。初潮那天,母亲

叹了口气,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崭新的卫生带,把我拉到身边。

  丫头大了。母亲说。

  是吗,妈妈。我说。

  不要再疯疯癫癫到处跑了,丫头。母亲说。

  母亲开始手把手地教我使用卫生带那个玩意儿,看到自己在母亲的帮助下,

最终被五花大绑的绳索套紧了腰间,第一次有了“我是女人”的害羞感。那时那

刻,我有一种说不出口的兴奋感觉。

  我不能确定,这是否就是我隐藏的性格自虐倾向。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喜

欢绳索套在腰系的紧迫感、挣扎感和勒索感,那种感觉让我很自然地联想到一个

词组:自恋情结。

  我才十二岁,活跃是我的不变。我喜欢跳绳,喜欢爬山,喜欢和同龄的孩子

在后院里疯跑。等到终于有一天,看到自己的马粪纸护垫从大裆的内裤里滑落出

来,在地上沉重地跌为两片,我才有足够的理由去解析母亲曾经深刻的语言。

  当时我正在读小学五年级,我开始学会内敛,学会在没有人的空间里,偷偷

地整一整自己松垮的卫生带,把歪了的马粪纸扶正到原来的位置上。

  我是一个贫穷的孩子,这是童年时期我给自己下的定义。班上有位小女生,

个子奇高,长着一幅很深的阴沟鼻子,模样很象个外国人。小女生很孤僻,不大

合群,始终背着一个花色大书包,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但是关于她的流传故事

却有很多,最经典的是她的卫生护垫和我们班上的所有女生不一样。

  小女生在每个月飘红的那些日子里,使用的不是马粪纸,而是医院里的药棉

。那个年代没有药房,看病买药全民在医院。故事的经典不在于小女生使用的是

药棉,而是他的药棉每次要由她的父亲亲自为她垫上。

  从一个药棉的切面,到一个药棉的铺垫,再到一个药棉的交替更换,其间,

小女生的父亲全盘操作,这种吐故纳新的亲子方式,在很多个年头,一直不被我

所理解。